吸血鬼晴明 x 吸血鬼猎人博雅
13.羽毛
晴。
午时的阳光刺目如淬毒的利刃，明晃晃没有一点温度。
典礼盛大而隆重，源博雅一点兴趣也没有，他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处于此地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新王坐上王位。
典礼后几日，源博雅都遵循着以往的生活轨迹。
是的，没有人找他麻烦，尊敬的国王陛下也没有召见他，平静得令他诧异。
更令他惊异的是，吸血鬼，他们销声匿迹，开放于死亡的鲜血之花似乎全部枯萎。
毒蛇又藏匿回草丛与灌木，悄无声息地凝视着路过的猎物。
他的确闲了一段时间，白天除了去教孩子们音乐之外，他就是在训练，每天把自己的力气耗干才甘心。
既然那些杂鱼全都不在了，那他现在的狩猎目标只剩下一个。
白发吸血鬼依然出没于他的夜晚，血色的月光跟随着吸血鬼的步伐，于尸骸旁生长的死亡却并没有随之而来，源博雅曾耗上一整天戴在公会的楼里，没有一丁点关于吸血鬼的声音，甚至没有人发现那只白发吸血鬼。
而源博雅自己呢，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白发吸血鬼控制住了所有心神，每日在脑海里演练可以使用的攻击方法，晚上的梦境里也都是，只是不受控制的梦总滑向奇怪的地方。
那一晚他从噩梦中惊醒，也可能是跳跃入另一段无端的幻影。
地点是他的房间，窗帘被拉开了，低垂着帘幕，玻璃窗是紧锁的，冷风无处可入，那天枝头的雪还没有化净，堆积着，压着，窗外的树枝交叠着杂乱的树影，白骨色的新月霸占了大半的天幕。
窗前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，和源博雅差不多高，披散着白色的长发，他凝视着窗外，衣服的料子上闪着月光。
背着光，源博雅无法借由玻璃看清来者的面容，只能看到吸血鬼修长的手指在玻璃上敲击着音符，好像他指下的是黑白的琴键，肖邦，降E大调夜曲，源博雅可以在自己的脑海中随之奏起音符。
来者毫无防备地背对着源博雅，猎人躺在床上，眯着眼，佯装出熟睡的模样，呼吸绵长，然后他不经意地翻身，手指卡在了枕头下手枪的扳机上，他屏息半刻，又松开了。
“呵呵呵。”轻笑的声音爆炸在耳边。
猎人猛地睁开眼，转身，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，但窗边只剩下通透的月光与阴森的夜色。
“你究竟在怕我什么？我又没有伤害过你。”
猎人转头，入目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，弯成带着笑意的弧度。
源博雅急促地呼吸着，他觉得自己正被那双眼睛一点点冰封，因为他此刻四肢僵硬，大脑缺氧，他甚至说不清，此时的兴奋是因为仇恨、惧怕、兴奋抑或是难以启齿的喜悦。
“还是想杀我吗？”吸血鬼问。
“你是吸血鬼。”
“是呀。”吸血鬼笑起来，俯下身，露出自己的獠牙，在猎人的颈边轻轻咬了一口。“除此之外呢，我的猎人，我们有任何仇怨吗？”
“你是吸血鬼！”源博雅重复道，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“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杀过人了。”
“你是！吸血鬼！”
白发的吸血鬼终于忍不住笑意，“我也没否认啊，博雅。可你看起来不是很想杀我。”
源博雅被这句话激得直接掏出了枪支，枪管抵住了吸血鬼的太阳穴。
“需要我帮你扣下扳机吗，猎人先生。”
“闭嘴！”
“不放弹药的枪支可没有杀伤力。”
源博雅剧烈的喘息着，里面确实没有弹药，他根本没有打算杀死对方，至少不是现在，他只是有些贪恋夜晚的温暖，他只是……
说这么多借口也没有，他就是堕落了，他不仅是习惯了吸血鬼的存在，甚至有些依赖，他已经陷入陷阱，他，作为一个猎人，一步一步被诱入吸血鬼所在的死寂之所，他已经深陷于这个出没于夜晚的恶魔布下的陷阱。
“既然你不准备杀我了，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又如此美味，那么我……”他的声音仿佛是欲望之花炼狱之果。
源博雅呼吸一窒，熟悉的词语终于让他想起对方的声音在他记忆里的主人，他用力地撞了一下对方的胸膛，拉开他们的距离，他终于可以看清楚不速之客的全貌。
“安倍晴明！”
吸血鬼支起身子，撑在源博雅的脸侧看着他，确实是安倍晴明那副狐狸似的模样，而且是黑发黑眸。
“怎么了吗，博雅？”
温柔的声音关切地问着。
怎么会，源博雅用力地眨眼，明明刚刚还是白发蓝眸。
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，源博雅皱着眉，不可能是一个人，不可能，他从来没有在吸血鬼来到的夜晚清醒过，而安倍晴明，再无礼也不会半夜闯到他家里来，而且他家中的防卫不是一个文学老师能突破的。
可是在月光中，他无法分辨他眼前人的发色和瞳色。
是在做梦吧。
一定是在做梦。
但他的梦境中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顶着安倍晴明面容的吸血鬼？
源博雅头疼，难道他希望他们是同一人吗。
他的大脑又变得昏沉了，睡意袭来。
“我是在做梦吧……”
“当然是梦境了，博雅。”
如果是梦，那么他做什么都无所谓，反正什么后果也不会有，就算真是他的心同时住着两个人，也可以先不去谴责自己，只需要——
“如果是梦的话，你应该什么都听我的才对。”
“当然。”
“吻我。”
安倍晴明和白发吸血鬼的混合体，他的妄想产物，他狂野的欲望载体，轻柔地吻了一下“梦境主人”的嘴唇。
源博雅不满足地深入了这个吻。
梦，私密的，狂野的，混乱的，隐匿在黑夜中的独属于他那些隐蔽欲望的梦。
这就是梦，一段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的梦。
——tbc——